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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3月22日 星期三

我的爸爸來自熱河 話說秋瑾輪

          民國35年爸爸在北京開始念中央警官學校,但後來學校隨著國民政府一路南遷到廣州,最後在廣州念了五個月後畢業。那是民國38年。整個中國只剩重慶、雲南、成都、衡陽、廣西等地還歸國民政府管轄,中央政府內政部就在廣州分發志願,畢業生按志願分發到這些還未淪陷的地方,八百多個學生中共有八十幾個學生填台灣。爸爸因和家人都連絡不上了,心念一轉,就在志願卡上三個欄位都寫上台灣。
   
         但時局亂得人人自危不保,這八十幾個學生應到台灣報到,卻沒有交通工具,有趣的是,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一把38步槍,因為那是學校財產,逃難時學校要每個人幫忙揹一隻。大夥兒先找到一個貨輪,但上了船就被輾下來,說是貨輪不能載人。但岸邊每艄客輪都是滿的,學生們打聽到有一艄秋瑾輪,是政府留著要接國民代表、立法委員等大官上船的,於是就霸王硬上弓,持著槍硬是上船,最後被安排坐在甲板上,不能進船艙。
   
     不料開船後,有個住在客艙國大代表的兒子嫌甲板上的學生們吵,就出來罵人,學生們正好拿他當出氣筒,拿出槍桿就要槍斃他。嚇得國大代表的爸爸下跪磕頭求饒,最後艦長出來調解也替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求情。學生提條件要提供伙食,吃完了,為抗議伙食不如客艙,大家還把裝食物的盤子全丟到大海裡去了。老爸爸近七十年後講起這段往事,還是大有出一口氣的爽快!
      

    一時驚險、一時爽快,問題是接踵而來。到了台灣,官員和家屬們都下船了,學生卻因沒有入境證不得入境,滯留船上兩天,等內政部交涉。最後這群學生被安排到警官訓練班當了幾個月學員,再編制實習警員分發到各縣市當警察,終於是安定下來,當時中央警官學校尚未在台復校,而爸爸這批八十幾個學生就在台灣各地生根落地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爸爸被分發台北第三分局,是他在台灣的第一步,經過多年抗日戰爭、國共內戰,驚魂甫定的他,靠著年輕,幸還意氣風發,開創他當時認為充滿希望、現在想來滿是感恩的人生。但這幾十年,他始終錢不離身,皮夾永遠放褲袋,睡覺時就擺床頭,他自嘲說:錢是血脈啊!是真的,他們那一幫子出生入死逃難出來的,真正的血脈大都斷了,靠著年輕能吃苦,攢了錢才得以安定。看是安定一甲子了,那硬生生被斬斷的血脈啊,說是通了,怎麼就不對路,無法安在心上呢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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